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中国东北,一个重要的战略目标就是要掠 夺东北丰富的自然资源,而且是疯狂地掠夺。1939 年 9 月,辛培 源来到煤炭储量丰富且优质的阜新,凭借精通钳工技术,进了阜 新机械制作所 ( 阜新机电厂前身 ),而且当了一个小头头。然而, 辛培源却没有好好回报厂方,反而凭借这一舞台,带领工人们智 斗鬼子,巧磨洋工,演出了一场掠夺与反掠夺的好戏。
1940 年春,阜新机械制作所承包了日本在海州五龙矿的送煤机安装工程。
一天,日本工头水流指着刚从日本引进的一系列机械化设备, 给辛培源安排了一大堆工作,让他带领七八个人,安装17号、 18 号洗煤机槽各两台, 24 号、25 号运煤斗子,11 号转盘流子, 42 号皮带架子等。
看着这么多洋设备进厂,工人们议论纷纷,有人说:“东北 全叫日本鬼子给占了,我们可要当亡国奴了。”辛培源就对工人 们说:“这就看咱大伙儿努力不努力了。”
这个“努力不努力”可谓一语双关。这等于是在告诉工友们, 日本人在的时候你就努力干一点,日本人不在的时候你就别努力干。大伙说:“行,我们就听你的。”于是,辛培源就带领大家, 在这“努力与不努力”中,与日本工头智斗起来。
在洗煤机安装过程中,他们一直在磨磨蹭蹭地干,具体负责这项工程的日本工头镇导,总说进度太慢。辛培源就顺着镇导说: “真是太慢了,我看着都着急,要不让工人们加个班,往前撵撵 活?”这镇导就答应一天加两个钟头,实际上这两个钟头就没干多少活。辛培源让工人们轮流找个僻静的地方去睡觉,只留守几个人磨洋工,反而让工人们白拿了加班费。
日本工头眼看安装进度太慢,就派了一个日本人到现场监工, 让工人们加班加点干活,有时逼着工人一连三四天不离现场。尽管这样,辛培源还是瞅准日本人休息或者不在现场时,让工人们 轮流找地方休息,将工期拖延了很长时间。
设备总算安装完了,但辛培源领着大家演出的“好戏”却没 有落幕,甚至是刚刚拉开序幕。
在试车17号水槽时,上面有6个同压机,为了让它不那么好使,辛培源让工人在同压机的上面放了铁片子,一开车,就将 同压机别坏了。这事干的巧妙,日本人怎么也找不出原因,只好 换了新的。可一开车,又坏了,闹的日本人焦头烂额,自认倒霉。
这边水槽还没修好,那边翻罐龙在试车时,架子也出了毛病, 零部件经常坏,有时今天好使,明天又坏了。就连日本工头也找 不出毛病。就这个翻罐龙,也试了半个月。
不久,洗煤机在试运转时,又出现了传送带拉带的故障,只见传送带一个劲儿拉带,上面的煤炭直往下掉。这回,日本人想自己解决问题,可不管怎样弄也解决不了。没办法,日本工头还得让中国工人去解决。可工人们谁也不去,直说你们都弄不好,我们哪会弄啊!如此,日本工头只好自己爬到高高的设备上去找
原因,结果被卷到大辊子下面,被碾得血肉模糊。无奈之下,日本人只得让中国工人拆除了设备,重新修理,这样又耽误了不少工期。
至此,这部“智斗”好戏,还没演完,甚至是正走向高潮。 这就是在设备都调试得差不多了,进入最后试车时,日本人原以为这下可好了,没什么大问题了。可令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,一 根500米长、一米宽的大皮带,运行不了几圈就断了。马场、绪芳、镇导和前来验收的日本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检查来检查去, 最后说好像是人为割的。他们就问现场的工人,工人们死也不承认。日本人没办法,只好从东京调来新皮带,好不容易才完成了 试车。算下来,这项工程足足拖期半年,才完工。日本人被整的 精疲力尽,而工人们心中却乐开了花。
更让工人们乐呵的是,辛培源导演的这场好戏,不仅让日本 人吃了不少哑巴亏,还造福了职工和家属。其实在这次智斗日本工头之前,辛培源就曾多次安排工人把传送带割下一块,造成停产事故。但为安全起见,大家会把割下来的皮带先藏起来,等风声过后,再拿回家做鞋底。有时,大家还会把皮带卖给海州市面的商人做鞋,把卖回来的钱分给生活有困难的工友。这已成为工人们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。
不过这次整的是500米长的皮带,不好轻举妄动,辛培源就事先让工人们割出几道痕,从外观上一点都看不出来,但等皮带高速运转起来,就会从开口处断开。而这回的皮带实在是太长太重了,不好隐藏,工人们干脆就把它扔到一边,等时间 长一点,再处理。不知是不是这大皮带起的作用,反正在这矿里矿外,很多职工和家属都穿上了十分结实的胶底鞋,这也成了阜新矿的一景。
要说辛培源领着大伙智斗日本工头的事,还远不止这些。就说工厂招收新工人吧,很多穷人家的孩子想考个技工,一辈子靠技术吃饭。而在他们进厂时,却要进行考工,要验方铁、做卡钳 等。考试由日本工头组织,也会挑选一些技术好的中国人参与考核。像辛培源,由于技术过硬,常常会被安排参与考核。在现场,有些前来应考的年轻人由于缺少培训和实习,加之心里紧张,发挥不好,很难过日本考官这一关。但只要辛培源在场,总会想办法让这些年轻工人通过考试。
一天,日本工头老西领来几个年轻人,对辛培源说:“辛, 考工的干活。”说着把手里的一张方铁图给了辛培源。辛培源接过来,就分配给了青年工人,同时暗示让老工人们帮着干。结果 做出来的产品还是有毛病。后来辛培源干脆让老工人替干,干完了让老西去检查。不知就里的老西,看后很满意,这几个新工人 就顺理成章过了考工关。
当然,辛培源也会时时提醒大家,弄虚作假和消极怠工得讲 究时间、地点,千万别让日本工头发现。一旦被日本工头发现, 就会拳脚上身。真有这么一次,学徒工小王,在工作时间玩儿, 没有干活,被日本工头绪芳看见了。他一面大声训斥,一面飞起 一脚蹬过去。瞬间,小王四肢扑地,脸蛋和鼻子都擦破了。大家 都愣在那儿看,辛培源则立马上前指责日本工头:“你这样做是不对的,他是个学徒工,还是个小孩,你看孩子的脸和鼻子都坏了, 怎么办?”接着,有十几个工人也围了上来。工头绪芳一看情况不妙,更怕事态闹大,马上说:“辛,你们快快病院看去,我的 钱给。”
如此这般几回合下来,工人们就认定辛培源了,常在一起议 论说:“只要辛培源在,咱就不吃亏。跟着他干,准没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