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04 年,伴随日俄战争的隆隆炮声,一个小男孩在金州龙王庙屯降生,父亲给他起名叫“辛培源”,同时给他起了个别名叫“子平”,希望儿子平安长大。转过年,在小培源牙牙学语、十分逗人喜爱的时候,父亲为了全家人的生计,不得不跟随老东家远赴哈尔滨打工。这样,小培源的童年一直和妈妈、姐姐在金州龙王庙屯度过。
因家境贫寒,辛培源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上山放牛、拾柴。尽管母亲没什么文化,但勤俭持家、通晓事理。在小培源刚到上学年龄时,母亲就把他送到金州公学堂”上学了。这可是所历史悠久的学校,最早可追溯到乾隆三十八年(1773 年),由当时的知县雅尔善创建。而在中日甲午战争之后,占领金州的沙俄将学校的房舍拆除,用其材料,在金州东门外建立了“俄清学校” ( 也叫“清俄学堂”)。日俄战争后,日本殖民当局又将学校的名称先后改为“关东州公学堂南金书院”“金州公学堂南金书院”。
懵懂少年读不懂沧桑巨变,只是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新奇。教学楼是俄国人修建的二层洋楼,比村子里地主家的房子都高大。教室里宽敞明亮,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看得清清楚楚。然而这里向孩子们传授的却是日本殖民统治的奴化教育。在课程设置上,他们把日语叫作国语,把汉语叫作满洲语,历史地理课程也按照殖民统治需要做了全面修改。到了小学高年级,除了汉语课外,其他课程全用日语讲课,日常生活用语也必须讲日本话,不会讲或讲不好的都要挨打。在每天的朝会上,要用日语宣读日本天皇诏书,升日本国旗,唱日本国歌,面向东方遥拜日本天皇,等等。因此,在日本殖民当局的统治下,许多小学生只知自己是“关东州人”“满洲人”,而不知自己是中国人!
在公学堂读书未及四年,辛培源就辍学了,那是因为家里实在无力再为他交学费了。
那时,父亲得了重病,干不动力气活了,只好从哈尔滨返回家里养病。姐姐已结婚,家中还有弟弟、妹妹,仅靠母亲一人操持,实在太艰难了。为了节省生活用度,全家只好移居到远离城镇的金县毛茔子谋生。辍学不久,家人就把他送到大连市内一户日本人家做佣工。看孩子、洗衣服、刷厕所,终日不得闲,还常常因听不懂日本话而挨打受骂。于是,年少的辛培源开始在夜里学日本话,坚持近两年,不仅能听懂日语了,还能进行日常会话了。
然而,有志少年岂能甘心只窝在日本人家里做佣工!在他15岁那年,听人说大连满铁工厂招收学徒工,一心想学点技术、挣钱养家的辛培源,立刻跑去报了名,并如愿以偿,考入了“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沙河口工场技工养成所”(大连机车厂技校前身)。这是大连也是东北地区开办最早的技工学校,以培养中、日技术工人为主。辛培源成为第1 期见习生。
初学做工,辛培源就表现出不凡的聪颖与坚韧。老师讲技知识时,他全神贯注认真听,牢牢记在脑子里;老师带他们进行实践操作时,他心细手稳大胆操作。在老师们的频频赞许中,辛培源以优异成绩完成了4 年期的见习生学习,随之进入满铁沙河口工场锻冶职场,当了一名钳工。
当时的满铁,这一日本在中国开设的殖民统治机构,几乎垄断了南满全部货物和北满南下货物的运输,并通过大连港,把掠夺到手的资源和物资,源源不断地运往日本和其他地方。
为了制造和修理铁路机车车辆,满铁在大连沙河口建了铁道工场。随之,在工厂周围形成了密集的工人和家属居住区,还建有小学校、医院、邮局、浴池、俱乐部,等等。刚到这里的辛培源既觉得新奇,又觉得压抑。他看到,工厂里的主要技术人员都是日本人,他们吃得好、住得好、工资还高,根本瞧不起中国工人。同时,他还目睹了在殖民统治下中国工人的劳动强度与生活艰辛。吃不饱,穿不暖,有病无钱医治,还时常遭受日本资本家和工头的打骂。
然而,正是在这座工人阶级的大学校里,不仅让辛培源学到了做工的真本领,而且接触到了党的地下工作者和工运领袖,接受了共产主义的启蒙教育。
辛培源渐渐地结识了一些人。这些人很有见识、很有学问,还爱和工人交朋友。他们跟工人们交谈时,句句说在工人的心坎里。辛培源可爱听了,常常跟在他们身后,先是竖着耳朵听,听不懂就问一问。他们也很喜欢这个聪明伶俐又好学的小青年,总是笑着回答他的一个个问题。那么,这些人都是谁呢?是傅景阳、戚铭三、于全福、王立功、唐宏经等。后来的辛培源才知道,他们都是共产党人,是领导大连工人运动的领袖与先驱。
正是在跟这些人的接触中,辛培源学到了很多革命道理,从中国的工人阶级要团结起来争取正当权益,到俄国的一声炮响打出一片新世界,再到共产主义在全世界的蔓延与开花。
也正是在接触了这些人、在接受了这些革命道理后,辛培源迅速地从一个懵懂少年、茫然青年,成长为一位无产阶级革命者,与他崇敬的英雄们成为战友,并肩战斗在同一战壕中。